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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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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虚至德眞经解卷之四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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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杭州州学内舍生臣江遹进

黄帝

孔子观於吕梁悬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鼋

鼍鱼鼈之所不能游也见一丈夫游之以爲

有苦而欲死者也使弟子并流而承之数百

步而出被发行歌而游於棠行棠行当\/作塘下孔子

从而问之曰吕梁悬水三十仞流沫三十里

鼋鼍鱼鼈所不能游向吾见子道之以爲有

苦而欲死者使弟子并流将承子子出而被

发行歌吾以子爲鬼也察子则人也请问蹈

水有道乎曰亡吾无道吾始乎故长乎性成

乎命与齎俱入与汨偕出从水之道而不爲

私焉此吾所以道之也孔子曰何谓始乎故长

乎性成乎命也曰吾生於陵而安於陵故也长

於水而安於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解曰水生之虫不疾易水性也若人则生

於陵而安於陵尔吕梁之文人乃能游於

鼋鼍鱼鼈之所不能游盖其性之所偏能

也唯有其性故能长於水而安於水虽安

於水矣不至於不知吾所以然而然是未

能从水之道而不爲私也则亦不若是之

妙矣故其言终至於命若夫人者犹庄子

所谓得之以游大川者也

仲尼适楚出於林中见痀瘻者承蜩犹掇之

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耶曰我有道也五六

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坠

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也

若橛株驹吾执臂若槁木之枝天地之大万

物之多而唯蜩冀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

物易蜩之冀何爲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曰

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瘻丈人之谓乎丈

人曰汝逢衣徒也亦何知问是乎修汝所以

而後载言其上

解曰学承蜩於累丸者丸之爲物可转而

反莫适爲仄能累之而不坠则其处身之

定执臂之审用志之不分可知矣以是而

承蜩此所以犹掇之也夫以蜩翼轻迅而

取之犹掇则进乎道矣岂智巧之列故曰

我有道也盖方其处身若橛株驹执臂若

槁木之枝则内能忘我矣不以万物易蜩

之翼则外能忘物矣物我两忘奚止可用

以承蜩故孔子谓其用志不分乃凝於神

也志分则神耗志一则神凝所谓纯气之

守如是而已痀偻丈人则支离其形而无

修於外者也孔子方且衣逢腋之衣而饰

儒行於鲁是以丈人者俾孔子修其所用

於世者而去之而後载斯言於其上也蜩

之爲物舍毕秽趣高洁其鸣以时不食而

无求得形襌之道者是所以托之承蜩也

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

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

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

鸟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爲无爲齐

智之所知则浅矣

解曰经曰旣有妄心即惊其神心之与神

表里之符也我惊其神则物亦惊我矣海

上之人从沤鸟游以其心无逆顺也旣怀

取之之心则惊其神矣此沤鸟所以舞而

不下也且於物无迕则物物皆然矣奚止

沤鸟而已唯其好在於沤鸟故沤鸟从之

尔夫沤之於人爲异类也而人心之不言

不爲者乃爲其所密察则吾之修身治物

亦何假於言而後信爲而後知哉齐智之

所知诚浅矣列子於五浆先馈所以惊也

赵襄子率徒十万狩於中山藉芿燔林扇赫

百里有一人从石壁中出随烟烬上下衆谓

鬼物火过徐行而出若无所经涉者襄子怪

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窍人也气息音声

人也问奚道而处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

物而谓石奚物而谓火襄子曰而向之所出

者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

解曰我之所以爲物累物之所以能爲我

累者以形隔而不能大同也物之与我非

本不同其不同者生於知见故知其爲石

则其坚不可入矣知其爲火则其烈不可

近矣虽然火之燔也石之坚也亦非泊然

无知者所能亡也唯其知以无知湛然不

留秋毫於胸中则骨肉都融合乎大同大

同而无己故物莫之能硋尔今则人从石

壁中出随烟烬上下至於问其处石入火

之道则不知也非特不知其道也虽石火

亦亡之是眞不知者矣则石也火也孰得

而硋之

魏文侯闻之问子夏曰彼何人哉子夏曰以

商所闻夫子之言和者大同於物物无得伤

闻者游金石蹈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奚

不爲之子夏曰刳心去智商未之能虽然试

语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爲之子夏曰

夫子能之而能不爲者也文侯大说

解曰可否相济谓之和滞於有不可以爲

和匿於无亦不可谓之和盖无则无爲而

非理有则有硋而非道唯不废有无之用

而有无俱遣然後能大同於物所谓大同

者以不同同之也同以不同则不毁石之

坚不废火之烈而不能伤阂於我矣是道

也子夏闻之於夫子者虽子夏之未能刳

心去智亦有暇於语此矣而况於夫子乎

夫子之不爲此者非不能也不爲尔夫不

能者固不爲矣能而不能不爲是爲能之

所使必不能爲此矣唯能之而能不爲或

爲之而莫知其所以爲斯无不能爲矣窃

尝论之赵人之处石入火以其不知也然

则草木之无知也曷亦不能不焦溺於水

火不窒阂於金石也盖丽於五行者木桡

水弱金坚火熯土均而布相生相成相尅

相制乌能逃其化人爲万物之灵冲和之

气所锺也能天能地能阴能阳其所谓不

知者非若物之无知也含和守气融会万

物不觉其有异尔则其游金石蹈水火鸟

乎往而不可哉求之於物固有云飞之翰

潜渊之鳞虫藏於木鼠游於火皆阴阳之

所爲也彼其得阴阳之一偏者犹若是则

圣人大同於阴阳造化在我其无入而不

自得又奚待爲之而後信哉

有神巫自齐来处於郑命曰季咸知人死生

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如神郑人见

之皆避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而归以告壶

丘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爲至矣则又有至

焉者矣

解曰古者民之精爽不贰而神降之者在

男曰巫谓之神巫则妙於其道矣命曰季

咸则少而有感者也妙於其道则我之於

人也能洞监少而有感则人之於我也无

匿情凡域於形体者莫不惑於死生存亡

祸福寿夭之数而季咸能先事以期之是

乃昩者之所谓至至者也

壶子曰吾与汝既其文未既其实而固得道

欤衆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与世抗

必信矣夫故使人得而相汝

解曰文者事之彰实者道之眞有文而无

实犹有雌而无雄也安能居物之先而化

育万物哉列子以道与世抗故其爲可必

而其信可期是尽壶子之文而未尽其实

者则於何逃形哉

尝试与来以予示之明日列子与之见壶子

出而谓列子曰譆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

可以旬数矣吾见怪焉见湿灰焉列子入涕

泣沾衾以告壶子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罪

庄子\/作萌乎不誫不止是殆见吾杜德几也尝又

与来明日又与之见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幸

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灰然有生矣吾

见杜权矣列子入告壶子壶子曰向吾示之

以天壤名实不入而几发於踵此爲杜权是

殆见吾善者几也尝又与来明日又与之见

壶子出而谓列子曰子之先生坐不斋吾无

得而相焉试斋将旦复相之列子入告壶子

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太冲莫眹是殆见吾衡

气几也鲵旋之潘爲渊止水之潘爲渊流水

之潘爲渊滥水之潘爲渊沃水之潘爲渊氿

水之潘爲渊雍水之潘爲渊汧水之潘爲渊

肥水之潘爲渊是爲九渊焉尝又与来明日

又与之见壶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壶子曰追

之列子追之而不及反以报壶子曰已灭矣

已失矣吾不及也壶子曰向吾示之以未始

出吾宗吾与之虚而猗移不知其谁何因以

爲茅靡因以爲波流故逃也

解曰示之者在我见之者在彼有所示则

必有所见矣示以地文偏於阴也不震以

动不止而寂则见其德几杜而不发故以

爲弗活示以天壤多於阳也名实虽不入

而犹有我气几虽外发而其息则深则见

其德出而爲善故以爲有生所谓杜权者

始见其地文莫知其爲杜德几也及见其

天壤然後以其杜德几爲权时之宜尔至

於示之以太冲莫眹则至和发越莫测其

涯气几常均充塞天地外应万变而终不

能挠其渊静之居水之九渊类是矣故季

咸於此莫得而见焉所谓九渊者水性无

人虽曰因地而爲曲直因器而爲方圆或

旋或止或流或滥或下溜而爲汏或旁出

而爲氿或雍而复入或汧而流行或出同

而归异虽波流九变常渊然自若道至於

此则入於不死不生矣季咸所知者有生

之後尔尚安得而相之哉然而太冲莫眹

犹寓於气而示以几也至於示之以未始

出吾宗则虽人而能天虽泛应万物而常

深根宁极此季咸之所以自失而走列子

追之弗及也夫伪之於眞犹雨雪之见晛

而消也故曰已灭矣已失矣且未始出吾

宗则不离於宗而犹有所示者盖至道虽

妙未始不示譬如日光无所不照盲者不

见咎岂在日所谓壶丘子者以空虚爲体

而居於中高之地居於中高则疑若可接

矣以虚爲体则未尝与世抗此其所以莫

得而相

然後列子自以爲未始学而归三年不出爲

其妻爨食狶如食人於事无亲雕琢复朴块

然独以其形立?然而封戎戎宜\/作哉壹以是终

解曰三年不出絶物也爲其妻爨食狶如

食人忘我也於事无亲则去智与故也雕

琢复朴块然独以其形立则复命反常而

一眞独露也?然而封哉则万变杂然而

其却常涂也一以是终则亘万世而不易

也列子进此道矣将示人以复本故云尔

子列子之齐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伯昏瞀

人曰奚方而反曰吾惊焉恶乎惊吾食於十

浆而五浆先馈伯昏瞀人曰若是则汝何爲

惊已曰夫内诚不解形谍成光以外镇人心

使人轻乎贵老而??其所患夫浆人特爲食

羹之货无多余之赢其爲利也薄其爲权也

轻而犹若是而况万乗之主身劳於国而智

尽於事彼将任我以事而效我以功吾是以

解曰人之性犹水也凝之而爲冰释之而

爲水凝则其体不易释则其用不穷至人

之心涣若冰将释而复归其明曾何光耀

之外镇哉若夫内矜实智不能自解物有

结之便辟成光人皆得以密察之有若浆

人之权轻利薄者亦轻乎贵老而??其所

患矣??乱也谓所患衆至也齐中央之国

任事效功之所在也故子列子之齐中道

惊五浆之馈而反也虽然惊於此者与所

谓宠辱若惊者异矣

伯昏瞀人曰善哉观乎汝处己人将保汝矣

无几何而往则户外之屦满矣

解曰以五浆先馈爲惊是善於内观者也

处己谓不遗形也此户外之屦所以满也

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杖蹙之乎颐立有间

不言而出賔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屦徒跣而

走暨乎门问曰先生既来曾不废药乎

解曰北面而立辩於物也敦杖蹙之乎颐

忘我也不言而出忘言辩也列子提履徒

跣而走则未能默悟不言之教敏於求道

而忘其足也且徒跣而走则既已异于处

己矣庄子德充符数称无趾兀者意几是

曰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将保汝果保汝矣非

汝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无汝保也而

焉用之感也感豫出异且必有感也揺而本

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莫汝告也被所小言

尽人毒也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解曰能不失其德而未至乎上德之不德

知可道之有迹而未造乎常道之无心斯

不能使人无汝保也且以不能使人之无

保爲患者与夫使人保汝者有间矣感豫

者先施之谓也列子固未尝出异以感物

也其所以人得而保之者是必有以感之

而不自知也既已感物也劳汝神摇汝精

日与户外之屦者相与辩其果有谓乎故

曰摇而本身又无谓也与汝游者俱沦於

人道之患故莫知所告其小言之詹詹安

能爲至言之发药哉若是者同之乎迷涂

物与我无成也故曰莫觉莫悟何相孰也

杨朱南之沛老聃西游於秦邀於郊至梁而

遇老君老君中道仰天而叹曰始以汝爲可

教今不可教也杨子不答至舍进涫漱巾栉

脱履户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叹

曰始以汝爲可教今不可教弟子欲请夫子

辞行不闲是以不敢今夫子闲矣请问其过

解曰孔子曰彼非至人不能下人下人不

精不得其眞进涫漱巾栉脱履膝行凡以

欲得其眞而已

老君曰而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

解曰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眸子不能掩

其恶盖离爲目而围二神之所托也得道

者之相遇目击而其意已传知人者每得

於眉睫之间故杨朱之睢睢盱盱其视不

正则老君以爲不可教也故黄帝书曰机

在目

大白若辱盛德若不足

解曰明白四达是谓大白每下愈况是谓

若辱冲而不盈故盛德若不足若此者其

视顚顚与人相遇目若不相见者奚有於

睢盱哉

杨朱蹴然变容曰敬闻命矣其往也舍者迎

将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竈

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

解曰避席非止於不争而已争席非止於

不避而已闻命而反则昔之避者更且争

夫秦梁之地不远也今之舍者犹昔之舍

者也亦非有二杨朱也其相遇遽若是之

异者乃知至道密庸变形易虑人常由之

而莫之知也盖南之沛则趋於物之所会

其反也则复於命之所本或避或争在於

往反之间尔

杨朱过宋东之於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其

一人美其一人恶恶者贵而美者贱杨子问

其故逆旅小子对曰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

美也其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杨子曰弟

子记之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

解曰贵其美而贱其恶者情之私恶者贵

而美者贱道之公或美或恶生於妄见贵

之贱之亦非眞理所恶於逆旅之妾者非

谓其美也以恃其美故贱之所贵於逆旅

之人者不以能贱其美也以不知其美故

取之如俾逆旅之妾亦不恃其美而无自

贤之行则无往而不爱矣老君曰天下皆

知美之爲美斯恶矣非恶美也恶知其美

天下有常胜之道有不常胜之道常胜之道

曰柔常不胜之道曰强二者亦知而人未之

知故上古之言强先不己若者柔先出於己

者先不己若者至於若己则殆矣先出於己

者亡所殆矣以此胜一身若徒以此任天下

若徒谓不胜而自胜不任而自任也粥子曰

欲刚必以柔守之欲强必以弱保之积於柔

必刚积於弱必强观其所积以知祸福之乡

强胜不若己至於若己者刚柔胜出於己者

其力不可量老聃曰兵强则灭木强则折柔

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

解曰柔弱者道之本守道之本自胜而已

故无一不胜以此胜一身以此任天下有

安而无危有福而无祸虽未尝先人而人

莫之能先是乃善摄生者与天地同乆之

道也易曰巽以行权庄子曰於鱼得计义

协於此故老君粥子其书每致意焉其称

上古之言则以此道自古以固存也

状不必童而智童智不必童而状童圣人取

童智而遗童状衆人近童状而疏童智状与

我童者近而爱之状与我异者疏而畏之有

七尺之骸手足之异戴发含齿倚而趋者谓

之人而人未必无兽心虽有兽心以状而见

亲矣傅翼戴角分牙布爪仰飞伏走谓之禽

兽而禽兽未必无人心虽有人心以状而见

疏矣庖牺氏女蜗氏神农氏夏后氏蛇身人

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德

夏桀殷纣鲁桓楚穆状貌七窍皆同於人而

有禽兽之心而衆人守一状以求至智未可

几也

解曰所谓有非人之状者其形貌之近似

若蠭目豺声虎头燕颔载之近史爲可考

者斯言脗合乎造化之妙特人惑於浅智

不悟童智之奥尔列子务明至道故横口

而言唯诚理之是取而不顾衆意之所惊

黄帝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

虎爲前驱鵰鶡鹰鸢爲旗帜此以力使禽兽

者也尧使夔典乐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箫韶

九成凤凰来仪此以声致禽兽者也然则禽

兽之心奚爲异人形音与人异而不知接之

之道焉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通故得引而

使之焉

解曰观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则以力使禽

兽不诬之理也

禽兽之智有自然与人童者其齐欲摄生亦

不假智於人也牝牡相偶母子相亲避平依

险违寒就温居则有羣行则有列小者居内

壮者居外饮则相携食则鸣群太古之时则

与人同处与人并行帝王之时始惊骇散乱

矣逮於末世隐伏逃窜以避患害今东方介

氏之国其国人数数解六畜之语者盖偏智

之所得太古神圣之人备知万物情态悉解

异类音声会而聚之训而受之同於人民故

先会鬼神魑魅次达八方人民末聚禽兽虫

蛾言血气之类心智不殊远也神圣知其如

此故其所教训者无所遗逸焉

解曰皇歩帝骤有虞氏之宫汤武之室以

言世每降而道每隘也在太古之时则禽

兽与人同处与人并行而不疑世降而每

隘乃始惊骇散乱逃窜隐伏矣夫异类而

与人同处并行虽曰太古之时则然亦太

古神圣之人有以会聚而训受之也且古

今之时则异矣而神圣何殊於古今後之

神圣之人亦有矣不闻聚禽兽虫蛾而训

受之者何哉盖世已降矣异类旣已惊骇

散乱隐伏而不可复聚矣虽有神圣之君

亦能使鸟兽鱼鼈咸若而已故必达乎圣

人之时而後可以语圣人之道

宋有狙公者爱狙养之成羣能解狙之意狙

亦得公之意损其家口充狙之欲俄而匮焉

将限其食恐衆狙之不驯於己也先诳之曰

与若芧朝三而暮四足乎衆狙皆起而怒俄

而曰与若芧朝四而暮三足乎衆狙皆伏而

喜物之以能鄙相笼皆犹此也圣人以智笼

羣愚亦犹狙公之以智笼衆狙也名实不亏

使其喜怒哉

解曰喜怒之用皆不中也喜之复也必怒

怒之复也常喜狙公赋芧名实不亏将欲

限其食使之伏而喜必且诳之而使之起

而怒故终得其喜也如亦遽而与之以朝

四而暮三非特不得其喜必亦起而怒矣

且衆狙之喜怒非有伪也三四之数无增

损於七也计衆狙之心宁饮於朝而馁於

暮也则朝暮之多寡喜怒安得不爲用哉

尝谓自太易旣判一变而爲七天三地四

之数一奇一耦方生方成万物不能逃其

数也不明其数则役於数不惑於数则能

用其数非唯衆狙之喜怒爲然也霸者驩

娱之治所以羞称於圣人之门者爲其以

能鄙相笼也非唯霸者之治爲然也虽圣

人之应帝王未免於以天下爲笼也特其

用数有徼妙故其治效有浅深尔推而极

之虽天地之造化一昼一夜一觉一梦一

寒一暑一死一生亦无以易大衍七七虚

一之数矣故谓衆狙之喜怒爲惑则物物

皆惑也谓人之喜怒爲是则衆狙之喜怒

安得独爲非乎人见衆狙之笼於狙公则

笑之至於已尝处於笼而不知笑是亦惑

矣故以人而笑衆狙亦犹孟子所谓以五

十歩笑百歩也且狙之爲物善伐其巧恃

其便其心难於调御者也乃惑於三四反

覆之数而不悟而况於余物乎是或列子

特取狙公赋芧之意也虽然狙公以损其

家之口而至於匮故不得已而限狙之食

尔由是知圣人以智笼羣愚亦以世降而

不足於道故不得已欤

纪渻子爲周宣王养鬭鷄十日而问鷄可鬭

已乎曰未也方虚骄而恃气十日又问曰未

也犹应影向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

气十日又问曰几矣鷄虽有鸣者己无变矣

望之似木鷄矣其德全矣异鷄无敢应者反

走尔

解曰鷄木畜也木与木相摩则然故鷄爲

善鬭之畜虚骄则有傲物之态恃气则有

凌物之志虽未尝见鷄而求敌无所不至

若是则能无惧而已矣岂能必胜哉故问

其可鬬则曰未也犹应影向则能不恃其

气顾影之所向则应之尔犹疾视而盛气

则弗逐於影之妄见向而应之也有敌之

者至则致其雄毅以待之而已然而疾视

则其神不宁盛气则其心不平虽弗与之

鬬而心动於内神沮於外但忍而不发尔

故曰未也及其几矣之後鷄虽呜而无变

望之似木鷄其德全矣盖内忘其气外忘

其形他鷄虽竦立而鸣而我不闻其声矣

与槁木何以异哉则不争之德莫盛於此

故曰全也天下之鷄皆莫之能敌但反走

而悦服矣若太上之降胡俗孔子之服门

人也心爲绦官於禽爲朱雀圣人善养於

内使之足而不贪饱而不争故天下莫能

与之争衆人但养於外使朱雀常饥翺翔

八表惟利是求不贪则不足以满其怀不

争则不足以充其欲至於死而後止悲夫

惠盎见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

之所说者勇有力也不悦爲仁义者也客将

何以教寡人惠盎对曰臣有道於此使人虽

有勇刺之不入虽有力击之弗中大王独无

意耶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闻也惠盎曰

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此犹辱也臣有道於

此使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弗敢击夫弗

敢非无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无其志

也夫无其志也未有爱利之心者臣有道於

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驩然皆欲爱利之

此其贤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独无

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对曰

孔墨是以孔丘墨翟无地而爲君无官而爲

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安利

之今大王万乗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之

内皆得其利矣其贤於孔墨也远矣宋王无

以应惠盎趍而出宋王谓左右曰辩矣客之

以说服寡人也

解曰宋康王说於勇力方惠盎之见也康

王蝶足謦欬疾言恶其以仁义之说投於

我也其意疑若不可迕矣而惠盎因以勇

力投其好屡进其说而终归於孔墨宋王

将以其言爲然则既拂其所好矣将以其

言爲不然则未见其背於理也是以惠盎

既出则谓左右言其辩尔尝试论之在可

言之域初无定是非也成者爲首不成者

爲尾尔有若仪秦习纵横之言而游於战

国俾六国之君皆知其爲辩终不能屈其

说信其言而用之安中国者各十余年则

辩者之是非果如何耶虽列子之书亦未

免於辩也其言此者亦遣其着书陈言之

一端尔

黄帝解

庄子以帝王之功爲圣人之余事谓之爲余

事者不曰帝王之功爲不足爲也亦云圣人

之道博大宏深帝王之功皆其糠粃土苴之

所爲尔盖圣人之所以爲圣人者以其有帝

王之功也天下之所以仰望於圣人者以其

有帝王之治也故庄子亦曰莫神於天莫富

於地莫大於帝王夫天之神地之富必形於

天瑞之生化则圣人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

天下之故以应帝王者安可以已哉此黄帝

之篇所由而作也昔者神农氏没黄帝尧舜

氏作道出而爲德矣皇降而爲帝矣而黄帝

爲帝之始虽有应世之务未至乎尧之放勳

也虽有济世之德未至乎舜之明德也然而

既已通天下之故则思爲之端起而吉凶之

变生矣故其始也喜天下之戴己继乃忧天

下之不治五情惑於内肌色瘁於外自非斋

戒以神明其德安能当天下之至变爲天下

之至难而不蹈於凶咎悔吝之域哉唯黄帝

能斋心服形而不离於至道是以虽游於荣

辱利害之涂而辱与害之所不能及天下之

治几若华胥氏之国也有若姑射神人之所

爲即黄帝之治效也有若列子之御风而行

即黄帝之至道也至人之守纯气圣人之藏

於天商丘开之与物无迕梁鸯之心无逆顺

凡皆其鼓舞万物之所本也津人之操舟吕

梁之蹈水痀瘻之承蜩赵人之处石入火凡

皆其感通天下之功也以此感通天下则天

下孰足以累之以此鼓舞万物则万物孰足

以挠之黄帝之所以爲帝其道如此故列子

之论道数称黄帝书以爲宗原缺

终於应帝王者亦此意也且列子既着黄帝

之篇至於称阳朱之言则以谓五帝之事若

觉若梦浑贤愚而归於消灭其言尧舜亦谓

其与桀跖同腐盖自道观之则黄帝之治初

不离道由帝王之功以观则大道之体已隐

矣其功名之迹几何而不与时俱运而同归

於尽耶其称杨朱之言岂非去黄帝之功名

而存其大道欤

冲虚至德眞经解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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